自学打字，竟成《拉贝日记》等上百本德文翻译作品背后助手 ——欧葆庭长辈汪瑞荷

汪瑞荷，88 岁，退休教师，祖籍江苏太仓。1953 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58 年下乡参加劳动锻炼，1959 年进入太仓师范学习，毕业后走上教育工作岗位，直到退休。

1990 年退休后，汪奶奶把自己的退休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不仅参加了艺术团，时常演出，还圆梦环球之旅，去过 22 个国家。更厉害的是，她自学电脑打字，助力《拉贝日记》等重要史料翻译工作。

汪奶奶为人热情洋溢，是机构里的才艺达人，喜欢各种潮流新鲜事物，不仅积极参加各项活动，还主动成立欧葆庭服饰队，并在 2021 年建党 100 周年纪念活动上带领服饰队进行了演出，获得大家好评。下面我们一起来听听她的「趣闻」吧！

1、可以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吗？

我叫汪瑞荷，今年 88 岁，江苏太仓沙溪镇人。我有个弟弟，比我小六岁。我的爸爸是在绸布店工作，我妈妈没有工作，她为店里面烧饭。

2、您什么时候第一次接触到马列主义？

1949 年解放的时候，我 14 岁，是沙溪中学的中学生。我们的班主任老师经常找我们谈心，其实这个班主任老师是一个地下党员，因为刚解放，党员是不公开的。他把我们几个学生组成一个马列主义学习小组，经常在学习小组上面跟我们宣传马列主义的思想和共产党的思想。这样，我们稍微接受了一些教育。

有一年，部队文工团到学校来招生，我积极报名参加。因为文工团要离开家乡，我妈妈没有同意，就没有去成，结果给我评了一个「爱国青年」。

3、您是如何成为百货公司营业员的？

刚解放的时候，地方缺少大量的地方干部，我们沙溪镇准备要创建一个百货公司，缺少人。当时面向社会青年招工。可是当时刚解放，1951 年的时候，社会青年对共产党不太了解，所以报名的不多。我和我的同学就报名了，并参加了考试。结果我们被录取了，录取为中国百货公司的营业员。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国家工作人员，算是参加革命了。后来我们国家成立了专卖局，就是由国家专卖香烟和酒这两类商品。这个时候，就把我调到太仓专卖局门市部，后来把我提升为门市部主任。

4、解放初期的生活是怎样的？

解放初有「军属、工属、烈属」之称，就是你家有人参军的，门牌上挂的是「军属光荣」；

我是作为地方干部，国家干部的，那是工属，门牌上面挂的「工属光荣」；

还有一个是烈属，就是牺牲的烈士，门牌上挂「烈属光荣」。

我们那个时候是供给制，一年发两身衣服，还发点草纸、肥皂等日用品，吃饭不要钱，过年的时候发一块大肉给你过年。

5、上山下乡时期的生活是怎样的？

到了 1958 年，那是大跃进年，党号召我们要下乡劳动锻炼。我是 1953 年入党的，1958 年还是个新党员。我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下农村去劳动锻炼一年。在这一年当中，我学会了很多农活，插秧、割麦子、摘棉花、踩水车，都学会了。晚上我就到农业中学去教学生，并且参加扫盲活动。

6、您是如何成为人民教师的？

一年劳动结束以后，就把我调到太仓师范学习。学习毕业以后，就把我派到离我们家两三里路的农村一个学校去教书，实际只有一个班级，一个班级里面有四个年级，叫单班复式。就我一个人，开设五门功课：语文、数学、音乐、美术、体育，全我一个人教。既是校长，又是教师，又是工友。吃住在农民家里。

后来又把我调到另外一个学校，叫同泾小学，那是完全小学，有六个年级，每个年级有两个班。我调到同泾小学去当领导。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走上了教育工作岗位，成为一名人民教师，一直到退休。

7、对您影响最大的人？

对我影响最深，帮助最大的人，是我亲爱的妈妈。我和我爱人是 1955 年结婚的，1958 年我下农村劳动锻炼，我爱人那个时候已经是太仓县办公室主任。当时政府准备要培养工农知识分子。那个时候，他报名去参加学习，到南京学习了七年。两年是工农速成中学，然后考上了南京大学德文专业学五年。因为他学习成绩好，比普通中学升上来的学生的成绩还要好，所以留在南京大学教书。

我们分居两地 14 年，那个时候，我们有三个小孩，这三个小孩没有人带，全靠我妈妈带。我爱人是调干生，调干生没有多少工资，只能维持自己的生活，他还要给他爸爸妈妈买口粮。

所以我三个小孩的抚养，在经济方面发生了些问题，只能靠我爸爸的工资收入，我做了教师以后，有一部分工资收入，生活比较困难。我妈妈就想办法摆了个小摊，做点小生意。同时旁边有一块荒地，她就开荒种菜，维持生活。可惜我妈妈走的太早了，没有享一天福，非常遗憾的。

8、您退休之后是怎么加入艺术团的？

我是 1990 年退休的，退休以后又接下来干了七八年，真正退休是 1998 年退休的。一退休下来，我就参加了鼓楼区老干部艺术团。这个艺术团的成员就是鼓楼区政府和鼓楼区委离退休的一些老同志，再加上我们中小学的退休老师。

这个艺术团有五六十名团员。我们每个礼拜活动很多，有打拳舞剑的，有画画的，有跳舞的，唱歌的，还有服饰表演的。我们唱歌有十一中的音乐老师万长毕老师教我们。我们有男高、女高、男低、女低四个声部。

9、您在艺术团唱歌印象最深的事情？

我们唱歌影响最深的，成就最大的，就是红军长征组歌十首。十首红军长征组歌，我们全部唱出来，全部背出来。在庆祝纪念红军长征 60 周年的时候，我们做了演出，这个就是我们演出的照片。我们是全副武装，从布鞋、绑腿布、腰带、六角帽、臂章，样样都有，真正像一个新四军。服装都是老干部局给我们做的，我们到处演出。

10、艺术团服饰队去人民大会堂表演的经历？

我在艺术团服饰队也玩得很开心。我们服饰队有 20 个人，专门有老师教我们基本功，教我们怎么走猫步，给我们编队形。老干部局给我们量体裁衣，做了很多服饰队的服装。旗袍就有短袖旗袍、长袖旗袍、夏天的旗袍，还有大摆裙之类的。

我们服饰队到处演出，我感到很骄傲的。到人民大会堂演出过，人民剧场也演出过。河海礼堂、军人俱乐部礼堂、国展中心、山西路广场，年年要演出好几场。

特别开心的是，我们在南京市电视台《夺冠》栏目里做了演出。这个栏目他们录制以后，向全南京市播放，所以全南京市民都能看到我们的服饰表演。

11、听说您去过很多地方，可以跟我们讲讲您的见闻吗？

退休以后，我跟老伴到处旅游，国内的景点都玩过了，我们又出国玩，玩了 22 个国家。最感兴趣的是布法罗的尼亚加拉大瀑布。

我们是在美国这边看的，对面就是加拿大。他有一条桥架在上面，叫赛虹桥，桥中央有国界线。美国有美国瀑布、新娘的面纱瀑布，还有马蹄形瀑布。马蹄形瀑布是一个很大的半圆，一半在加拿大，一半在美国，我们还坐船到瀑布最下面的河里面去，真是非常雄伟！瀑布下来的滴水像下雨一样！

12、您在「毛利村」的见闻？

印象深刻的还有澳大利亚新西兰 12 日游。特别是新西兰，我们到了毛利村，那里的人是毛利人。到他们村子里面，看上去一片都是热气腾腾，为什么呢？因为地下会冒热气出来，凡是地上有一个孔隙，就冒热气出来，这个叫做地热。有的高的有两三米高，家家户户后面有一个洞，洞里面冒着好多热气。他们上面做了个架子，架子上面放着食品：鸡蛋、玉米棒，盖子一盖，没有多少时间就可以吃了。而毛利人的礼节不像我们中国的作揖、握手，西方国家的拥抱，他们是碰鼻子的，这张照片就是我跟一个毛利人举行碰鼻礼。

13、您在「企鹅岛」的见闻？

我们还到了一个岛，叫菲利普岛。去干什么呢？去看小企鹅归巢。这个企鹅蛮好玩的，他们一夫一妻制，如果一个配偶走了，另外一个配偶，绝对不会再去找另外一个配偶。他们卵生动物，生下的蛋自己孵。

我们到菲利普岛的时候大概晚上八点多钟，快要到九点钟。那里有搭的一个观礼台，我们就坐在观礼台上看。潮水上来，两边企鹅就上来。一个潮水涌上来，企鹅就上来了。在没有上来之前，我们看到好几只企鹅在那里，我们就问当地的人：怎么回事？这里有个企鹅，那里有个企鹅。他们说，就是企鹅在等着自己的亲人回来，跟人一样的有感情。然后一个水浪出来了，冒出来企鹅，出来了，又冒出来企鹅。

他们很有组织性，很有纪律性，出来的企鹅不是乱走的，而是排成一排，大概十几只企鹅，旁边有一个指挥的，走的很整齐，走到他自己的家，他的洞穴。他们是一个洞一个洞的家，他不会走错，万一走错了，他就跟这家道个抱歉，讲几句话，然后再到自己家里去。

14、您最自豪的事情？

我退休以后，最自豪的最有成就的，是我自学电脑，自学成才。没有去学习班，也没有哪个老师来指导，全靠我自学。

我只有一张 16 开大的王码五笔输入法法则，上面就讲了一个字怎么拆字，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怎么分笔画。一开始不行，我一封信打了两天才能打完，后来我想这样不行，我就背，把王码五笔拆字法的所有规则，每一笔、每一画，每一个字怎么拆的全部背出来，摸索。后来我慢慢练习，我能一个小时打 300 多个字。

我爱人他写了很多书：《拉贝日记》、《南京大屠杀史料集》1-6 集，还有他编的《德汉字典》，还有翻译的德文的小说，好几百本，都是我用电脑输进去的。

【注释 1】：1997 年，被长期尘封且具有重要价值的历史资料《拉贝日记》出版，被公认为研究南京大屠杀事件数量最多、保存最为完整的史料。同年，由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德语系郑寿康、李清华、贺艳玲等 7 位教授翻译的《拉贝日记》中文版出版，后多次加印，印数达 10 万余册，先后被我国新闻出版界评为「97 中国十大好书」、「97 中国十大有影响力的书」，并获得中国图书评奖委员会颁发的「第十一届图书奖」和「江苏省社科图书奖」三等奖。

1997 年，为获得《拉贝日记》翻译版权，谈判组在拉贝的外孙女赖因哈特夫人家（左二为郑寿康先生）

2017 年，《拉贝日记》（影印本）新书首发式。左二为郑寿康先生，右二为拉贝之孙，托马斯·拉贝

【注释 2】：《南京大屠杀史料集》是 2010 年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图书，是一本以南京大屠杀为主题，历史文献资料的汇总。由南京大学教师联合兄弟院校、研究机构花费十年时间完成，至 2011 年全部出版完成，共 4000 余万字、78 卷，是世界上关于南京大屠杀最翔实的史料集。《南京大屠杀史料集》被认为是「南京大学继发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之后在哲学社会科学领域内又一重要贡献」。

15、听说您亲自设计了您爱人郑寿康先生的自传《足迹》？

是的，特别值得骄傲的是这本《足迹》，是郑寿康自传。这本书 36 万字，全是我输入电脑，我自己设计，我自己编排。一共大约好几百本。我们把这些书都赠送给有关部门。南京大学图书馆，我们赠送了好几百本；拉贝纪念馆，我们也赠送了好几十本；还有南京大学外文系图书馆，也赠送了好几十本；欧葆庭图书室，我们也赠送了大概五六十本书，让老人们一起来欣赏。

【注释 3】：郑寿康，笔名关耳，江苏省江阴县人。1938 年至 1945 年在家乡上小学。1947 年在商店当学徒，1949 年底参加太仓县青年知识分子训练班学习，1950 年分配至沙溪区工作，1954 年调中共太仓县委工作，1958 年调南京大学附属工农高中文化班学习。1960 年至 1965 年在南京大学外语系德语专业学习，毕业后留校工作。译有《拉贝日记》、《约翰·拉贝画传》、《拉贝在中国》、《骆博凯家书》、《古老欧洲之谜》，编有《简明德汉惯用语词典》、《德语搭配大词典》、《实用德语语法表解》等。

16、您入住欧葆庭参加了哪些活动？

我入住欧葆庭快四年了。我们到了欧葆庭以后，感觉到非常充实，非常幸福，非常开心。欧葆庭开展的活动，我都参加。去年是建党 100 周年，为了庆祝，我们就组织了一个服饰队，我们一起编排，一起练习，一起演出，得到大家的好评。今年 2022 年，欧葆庭成立六周年，开展了老照片展览，我也积极地参加，而且我评到了二等奖，感到非常开心。

我祝愿欧葆庭六周岁生日快乐，事业兴旺发达，越办越好，我们在欧葆庭的老人，愉快地、健康地安度晚年。

编辑： dxy_eacjf9u9    来源：欧葆庭